88岁的她和33岁的他众筹旅行，偶然在戛纳拿了个奖

Visages, villages

脸庞，村庄

2017

导演：阿涅斯·瓦尔达 / JR

类型：纪录片

主演：阿涅斯·瓦尔达 / JR

阿涅斯·瓦尔达，新浪潮祖母。

德高望重

2017年11月刚拿了奥斯卡终身成就奖，但管它叫奥斯卡安慰奖。

和安吉莉娜·朱莉在台上跳起舞来

JR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法国摄影家、艺术家。

墨镜本体

最牛逼的项目可能是Inside Out

征集人们的电子相片，制成海报，贴到人们自己的社区当中。2013在时代广场展览，此后在全美巡回。

两人对彼此都是久仰大名，未曾见面。

2016年，她88岁，他33岁，第一次见面，两人就决定合作。

一见就对了

阿涅斯，还没跟别人合作拍过电影。要拍什么，要怎么拍，全都不知道。

两人就边走边拍，听偶遇的陌生人讲故事，给他们拍巨幅照片，贴在建筑上。

纯粹的偶然，纯粹的惊喜。

许许多多偶然，变成了[脸庞，村庄]。

谁看谁年度最佳

戛纳最佳纪录片也颁给了它。

下一站，应当是奥斯卡最佳纪录片了。

这部电影，拍前没有预设，拍的过程没有剧本，拍完了也没有中心思想。

阿涅斯再三说：我要偶然

没有偶然，就没有这部必然好看的[脸庞，村庄]。

偶然·无攻略旅游

开拍前，一老一少心里也没个谱。

先要筹一笔钱，也没说是要众筹来拍电影，只说是众筹去旅行。

能不能拍成，还不好说呢。

阿涅斯是这么想的：

JR是个城市艺术家，每天都泡在大城市里，Shanghai啦，Hongkong啦。

给他拽到屯里，看啥都新鲜，看啥都有灵感。

带城里人见见羊什么的

钱，筹得也断断续续，筹一点，去一趟。

也不定要拍啥，确定了一个地方，就去看看，到了地儿，“就听从命运的安排”。

最终，筹了大概五万五欧元，按目前的汇率算，约合43万人民币。

影片前长长的众筹名单

要真是一般旅游，那是够够的。

但这随心所欲的旅游，一游就是18个月。

而这些钱，也就是拍摄前四天所消耗的费用。

这个故事告诉我们，旅游，得做攻略【不。

做攻略的人，5000块游遍了法国。

不做攻略的人，拍成了[脸庞，村庄]。

偶然·陌生人脸庞

没中心思想，但也有基本方针。

阿涅斯这么说：

“我们最主要的目的，是倾听偶遇的人，他们有什么故事，有什么感受，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。他们永远不会上头条，但这是活生生的人，跳动的心。”

比如他们先去和路人闲聊，得知有条废弃的矿工宿舍街道，里面还有最后一户人家。

故事不就来了

他们就扛着摄像机去见这位恋旧的大姐了。

拍摄方式，也要讲究偶然。

你知道电视台去拍故事，先把门敲开了，对人说，我们要拍你。

人家扭头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，穿上西装打上领带，在镜子里咬住铅笔，确定露出八颗牙的弧度，把故事的说辞演练了一遍。

毁了，偶然没了。您将看到一个非专业演员的蹩脚演出。

而阿涅斯和JR，第一次见到这些陌生人时，摄影机就在一旁。

来到矿工宿舍，就是这样。

户主探出了头，左看看，右看看，突然发现面前还有摄像机。

“是啦是啦，我就是那个至今还窝在这里不走的怪阿姨啦。”

大姐一脸嫌弃面对吃瓜群众

她是矿工的女儿。

父亲留在了发黄的相片里

但她记得的父亲，总是带着海大的“百灵鸟面包”——从矿里来的脏脏的面包。

来围观她的，显然也不止一个了。一开门的嫌弃之后，她诉说的是，“你们不会懂的”。

拍完这部电影，JR的心得是，随便在街上拦下一个人，你都会发现一个惊人的故事。

阿涅斯做了修正：“并不总是惊人，但简简单单，也都令人印象深刻。”

他们也把矿工女儿的照片印在了她不愿搬走的房子上。

她的房子啊

她没忍住哭了

当自己的脸出现在自己的村庄中，那么醒目，强烈的归属感，存在感，眷恋感，主人公感……

他们偶然碰见的，都是这样的人

在公映前，阿涅斯在勒阿弗尔组织了一场放映，请这些偶遇的人来看。

矿工的女儿也来了。她不说“你们不会懂”了，她说：我会永远感激阿涅斯和JR。

偶然遇见的陌生人，变成了镌刻在影像中的脸庞。

阿涅斯说，最重要是他们看到，否则，我们就是徒劳。

偶然·没剧本演出

说是偶然，但也要灵光一现的小心思。

阿涅斯刚认识JR，就发现，他不肯摘下墨镜。

像她的老朋友让-吕克·戈达尔

其实是这样：JR愿意摘下墨镜，阿涅斯，也见过他的双眼。

但只要有镜头出现，墨镜就神奇地回到了他的鼻梁上。

要不怎么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JR呢。

想到新交故知奇妙的相似性，阿涅斯决定在电影中安排他们俩的会面。

也见见五年没见的戈达尔。

那天的情形是这样的，阿涅斯通过戈达尔的助理，安排好了十一点半见面。

助理打来电话，将时间改到了九点半。

两人在镜头下，走向戈达尔的屋子。

门窗紧闭，只有一行留言

特吕弗走了，雅克·里维特走了，埃里克·侯麦走了……

阿涅斯的丈夫雅克·德米也走了。

新浪潮的老友，见一面少一面。

而这时，戈达尔的留言，说的是他们旧时回忆。

杜阿尔纳纳镇，是戈达尔与他们夫妇俩常一起吃饭的地方；“在杜阿尔纳纳镇”，也是丈夫去世前，写给阿涅斯的话。

[走近蓝色海岸]是阿涅斯1958年的电影

想念你俩，但还是不开门。

于感情上，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戈达尔“无情”的做法。

但在这部“偶然”汇成的电影中，这一笔却成就了最大的偶然。

JR后来说：那天我们真是没想到。

电影中你就能看见。

阿涅斯动身前局促得要命

JR得知能见到戈达尔也突然兴奋

墨镜镜片也流露出一抹微笑。

阿涅斯希望看到相似之人相见的这一种偶然，但戈达尔并不买账。

他要相识的不能相见时，阿涅斯本人，突如其来的情感流露。

后来，在JR的启发下，阿涅斯说：“他也许是为我们的电影写了另一段剧本，比我们相见的剧情，更好。”

没相见的剧情：

阿涅斯压抑哭腔，JR摩挲安慰

生气还要回头留给他小面包

我很爱你，但你还是个大混蛋

戈达尔太知道阿涅斯了。

2008年，阿涅斯拍自传，[阿涅斯的海滩]。

有人问她，以前都是拍摄其他人，这次拍自己，转变为什么这么大？

她答：就算是这部自传电影，里面我还是拍别人比自己多啊。

戈达尔才不要成为她又一个观察对象。

他使了个小手段，就反客为主，让阿涅斯成了观众的观察对象。

也让观众，与阿涅斯的温暖，正面偶遇。

阿涅斯也懂这个大混蛋：

“我们还是保留了这段。”

“遇到了一堵墙，就在电影中留下一堵墙。”

“紧闭的大门，人生中总会遇到一两次吧。”